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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制、郡县制和大一统不是完美的帝国统治模式

郡县制从本质上是一种守成的土地和统治模式; 在郡县制制度之下,高度集权的皇帝将自己已经控制的区域划分为不同的行政范围,区域内各级地方行政统治者已经失去了内在的管理和扩张动力,一切都取决于最高的皇权。而缺乏多样性和信息处理能力的农业帝国最高皇权,注定不再有动力进行持续的疆域扩张,而是转向内卷化的领土管理;秦朝其实是中国生机勃勃帝国的反面,是高度内卷,不再具有开疆拓土和天工开物能力的帝国,中国历史上的其他王朝 包括随后的汉唐时期,才是中国历史上真正具有万千气象的帝国周期。

郡县制和流动社会本质上都是人的自由状态和政治权力结构的差别;郡县制是最高皇权把统治权力分级授予地域性权力机关进行管理的政治结构,郡县制在中国是基于疆域管理基础上的传统农业社会政治结构。郡县制最大的本质是最早的中央集权官僚统治体系,而官僚统治最大的特点是具有统一的中央意志,却缺乏各层级分散式的进取动力,在官僚制度下 各级官僚本质上都不具备独立的主体思想和主体的政治行动动机,因此官僚社会最终会进入 一种停滞状态。 即使大一统官僚帝国的最高当权者皇帝具有开放和主动进取的政治理念,这些最高层的理念也会因为官僚制度层级的损耗,而最终在整体上失去活力。

从这些意义上来说, 最有进取性的社会模式是分权制的, 也正因为如此现代性社会是从分权制、联邦制和区域制开始发展,并通过高度自由化的商业社会形成时代总体意识。西方历史上尽管没有中国的秦制和郡县制、大一统这样的制度,但是他们曾经出现过一种更高的统一模式;这种模式将人的思想、生活、家庭、社区、经济、政治和文化一切都高度统一在一种僵硬的制度之下;这就是西方的基督教天主教集权宗教体系。 西方基督教天主教宗教体系曾经接近一统整个西方世界, 但最终在宗教分裂的过程中失败。 西方的现代性正是在由宗教表现的大一统道路的失败中而开拓出来的全新的发展路径; 这种发展路径最终成为人类历史近现代的起点。

因此现代社会被认为是自由社会,就在于它与传统社会相比,解放了曾经被各种关系、包括土地、郡县官僚制度、家族、习俗、社会道德以及陈旧的法律体系所束缚的个人。如果传统社会是限制性的,那么现代社会就是自由的,而如果说传统社会是秩序性的,现代社会是因为有了自由却没有历史上那些严酷的限制性规则, 所以现代社会是非秩序性的。而这些因人的流动和人的自由而产生的社会失衡和无序,本身就是现代性和现代社会的本质;没有这样的流动和无序以及混乱,我们就不可能有现代经济。

而试图把整个社会都严格规范化进行所谓的国家治理、本质上还是大一统前现代性的官僚制度、包括郡县制思维的历史残余。这种思维模式与现代性和人文主义的自由市场经济,包括现代社会进步的唯一真正动力科学、技术和管理的不断进步和优化都是完全冲突的。

因此在当下的语境中和最近都市治理各种光怪陆奇的乱象背景下,中国历史上的郡县制是早已过时的传统小农经济和大一统绝对王朝时代的历史遗迹,是保守性封闭性和禁锢性的。而我们正在经历中国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现代地域性各种活力,这些活力以及相应的无序和混乱,才是中国目前各种进步的真正动力来源。我们只有继续依靠这个动力来源才能实现在本世纪中叶进入世界前先进国家行列的伟大历史任务!而靠郡县制和大一统的官僚统治、我们将停留在一个毫无生气、经济停滞、社会缺乏流动性而出现鸿沟,最终内卷和出现巨大周期性波动的社会。

大一统农业帝国中国历代王朝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内在的稳定性,和随着最高王权的崩溃将失去内在的稳定性和统一性, 而陷入周期性的分裂,大一统表面看起来的超强稳定性, 其实蕴藏巨大的不稳定性,这一切都是中国历史的常态; 我们今天不能过分的美化秦制、郡县制和大一统,而忽略了在中国历史上这些机制内在的缺陷和弊病。